苦楝樹

（組詩）

■李明剛

1

冬天，萬物蕭條

苦楝樹光禿禿的樹枝直指藍天

它的樹干龜裂成一小塊一小塊

只要稍為用力，樹皮就會脫落

寒風是一把利刀

剝離了苦楝樹所有的外衣

朔風和冷雨在它的軀干

掀起一場又一場風暴

候鳥一路往南打探消息

春天的潮聲卻遲遲不來

寒風仍在呼嘯

蒼茫大地上

苦楝樹挺起一身傲骨

2

苦楝樹用怯生生的嫩芽

探訪春天

陽光拂去芽尖上的風霜

春的話語權被激活

燕子與蝴蝶在細雨中的舞姿

與春的旋律是那么合拍

被春天寵成王的苦楝樹

白里透紫的花朵，遍開枝頭

像天空飄來的云朵，停留其間

倒春寒來得猝不及防

樹枝晃動，苦楝花像雪花般墜落

那情景，容易讓人記起長眠的親人

母親的音容笑貌，在花叢中閃現

縈繞其間的憂傷，隨落英飄散

這個溫潤的季節

大地萬物，姿態萬千

3

梅雨扎堆飄落

蛙鳴催長植物

不敢辜負盛夏，苦楝樹活出蓬勃

風搖動葉子，從疏到密堆起綠云

遵循生存法則，花朵讓位給青果

黃鸝鳥適時錦上添花，放開歌喉

歌唱陽光雨露，贊美勞作芬芳和茂盛

萬物都在擴張的季節

枝條舉高的天空

一群白鷺在滑行，仿佛眾仙女下凡

她們降臨的人間

煙火正旺

4

稻香彌漫秋天

苦楝樹一身染黃

滿樹葉子連同果實換成一襲黃衣

沉甸甸的稻穗叩謝土地的時候

苦楝樹熟透的果實和干枯的葉子

回歸大地

一切歸零，了無牽掛

一個行者從苦楝樹下走過

踏上秋天的旅程腳步

邁動的瞬間，他頭頂的天空

高遠，遼闊