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0點21分
10點21分,好消息傳來,小星將旅館的電話告訴了劉先生。
“星沙二片39棟317號。”記者隨后按照劉先生提供的電話撥打過去,得到了確切的詳細地址。對方說,前天有三個年輕人住進來,住在401房。
直到此刻,經過兩天的搜尋,終于確定了兩名自殺者的具體位置。
隨后,記者將確認的信息回復劉先生,并告之劉先生繼續保持與小星的聯系,記者隨后動身前往該處。
解救
警察破門而入炭盆燒得通紅
11點03分
11點03分,劉先生通過手機給記者發來消息,小星電話掛掉了,QQ已經下線。
隨后,劉先生向長沙警方報警。而本報記者則立即趕赴可能的事發地點,希望盡最大的努力快速找到兩名自殺者。
11點50分許
11點50分許,星沙一家位于居民區的家庭旅館。從門口的服務員口中得知,警察已經趕到現場,正在樓上處理。
記者上到四樓,狹窄的樓道充斥著煙熏的氣味,星沙派出所民警羅璋正將兩爐通紅的炭盆往下運。
民警陳創將窗戶打開,并拿來兩臺電風扇對著室內吹風。
在屋內,一名男子一動不動,頭朝房門,俯身臥在地板上,嘴邊有殘留的嘔吐物。另一名男子則仰面躺在靠窗的白色床單上。
12點05分
12點05分,120急救車趕到現場。
“都還有脈搏。”醫生的初步診斷讓記者暫時放下心來。
隨后,民警和醫生用床單將兩名處于昏迷狀態的男子裹住抬下樓梯,并迅速送往長沙市八醫院急診。
22日下午,在長沙市八醫院,兩名男子已經蘇醒,可以與人交談。
“如果再遲去半個小時,后果真不堪設想。”星沙派出所所長楊軍表示,他們已經通知了兩位年輕人的親屬,他們晚上均會趕過來。
“為了防止再出意外,會派民警24小時守護。”楊軍說。
在網上開導別人 自己的心結卻沒打開
兩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,他們原本擁有最讓人羨慕的青春。
但他們其中一人身陷虛擬的網絡世界無法自拔,另外一人則疲于各種生活壓力:離異的父母、找個女朋友帶不回家的原因——“沒房”……
5月22日他們在長沙一起燒炭自殺,被救。
通過兩人的成長經歷可以明顯感覺到,來自家人的關愛或許是他們最迫切需要的。
本版撰文/記者向佳明吳和健
在鬼門關走了一遭的小成看起來眉清目秀、相貌俊朗。曾讀到大學三年級的小成在網上幫別人分析心理問題“一套一套”的;而實際上,小成自己在面對生活時,并沒有打開自己的心結。
三歲時父母離異
小成三歲那年父母就離婚了,后來父親給他找了一個后媽,小成瞬間多了一個妹妹。
在小成眼里,父親是一個很自私的人。“把媽媽當傭人,我被人打,他在旁邊看著,當作不認識我。”小成說。
更讓小成不滿的是,父親快60歲了,還在外面混。但小成也懶得去說父親,小成說他已經習慣了。而改嫁至重慶的母親過得也不順,小成得到的消息是——母親也想死。
小成說他很少跟家人來往,家人也不怎么管他。這種家庭生活在小成心里產生巨大的陰影,從上大學起,就產生自殺的想法。
被救后,小成說,這次來長沙參加自殺行動把父母的聯系方式全部刪了。記者提出要小成打電話給親屬,小成說不記得號碼。
大三時欠學費輟學
在上大學時,小成把學費全部花完了,后來學校通知他欠費2萬多元。大三那年,小成輟學,他沒有找到一個理想的工作,最后去了一間酒吧上班。“每天都要想著明天要去賺錢,想多了,很累。”小成說。
錢是小成心理壓力的來源之一,在小成的老家,連一間像樣的房子都沒有,“找個女朋友,帶都帶不回。”
在網上看到相約自殺的帖子后,小成從成都趕到長沙與小昆、小星會合。
最后,小星沒有參加這次自殺行動,小成和小昆花了67塊錢到外面把木炭買回來,鎖死門窗后把它點燃。
事后,小成說曾剖析過自己,“我就是理性到可怕的程度,認為死也就這樣了。”在他看來,生活的一切都不新鮮,天氣好的時候他才會開心一點。
小成認為,他已經冷靜到失去感覺。小成曾交過一個女朋友,分手時小成說他不覺得一絲難過。更出乎記者意料的是,26歲的他竟然說:“事情看多了,厭倦了。”
小昆
自殺前給哥哥發信息:我要去天堂
民警問小昆:“你為什么自殺?”小昆說:“你問這個問題不覺得很可笑嗎?”
在小昆的手機里,最早在網上發起這次自殺行動的小星的名字只有一個字“亡”。
他來自廣西一個偏遠山村
在3名相約自殺的男子中,1993年出生的小昆年齡最小。他的老家在廣西靖西縣一個偏遠的小山村,這個村子距離縣城有近60公里。資料顯示,到2008年,該村還有不少村民未解決溫飽、未解決飲水、未通電通路,經濟來源主要靠勞務輸出。
小昆的父母是村里勞務輸出大軍中的一員,在小昆很小的時候,父母就去了外地打工,直到現在還在廣東從事苦力活,小昆跟隨奶奶生活。
小昆的哥哥比他大兩歲,在南京一個項目工地上工作,也是一天從早忙到晚,很少有時間與小昆交流。
500元兩三天全砸網吧里
大約從上初中開始,小昆接觸到互聯網,從此一發不可收拾。小昆的叔叔介紹,最多的時候,小昆可以連續數天在網吧里,“給他500塊錢,兩三天就沒了,吃喝全部在網吧里解決”。
從學校出來后,小昆換了多個工作,但沒做幾個月就出來了,拿著賺的錢去網吧玩,充游戲幣。
來長沙參加自殺活動前,小昆在昆明幫親戚賣包子,但他不想上班。“他沒錢的時候,父母會給他,但他不懂父母賺錢有多辛苦。”小昆的叔叔說。
自殺的想法曾透露給家人
據了解,小昆曾經有過一個女朋友,但后來不知為何沒在一起了。
早幾天,小昆跟叔叔說過有自殺的想法,但家人們不知道小昆所在的確切位置,打電話也不接,只能通過QQ聯系。
三天前,小昆發信息給哥哥,內容為:“好好照顧父母,我要去天堂了。”哥哥沒有當真,回信息質問小昆:“你有事沒事?發什么神經?”
直到5月22日凌晨1點多,小昆還在QQ上給表妹發倒計時,表妹很奇怪,打電話給小昆,但此時電話已無人接聽。
小星
母親的電話讓發起人放棄自殺
5月14日,網友“唯一使者0”(事后證實是小星)在百度“抑郁吧”里發帖,內容為“做個調查,如果自殺,你會選擇什么方法”,“唯一使者0”認為,燒炭是一個不錯的選擇,理由是比較安逸,沒有痛苦。
這則網帖很快引來網友的關注,根據“唯一使者0”在網上所述,5月17日下午1點是自殺的行動時間。
5月17日,“唯一使者0”再次發帖,內容為:“明天早上9點他們就到了,今晚早點休息,早上5點起來洗個澡過去。”這則網帖所指的對象就是小成和小昆。
5月18日,他們從不同地方趕到星沙集合,19日在星沙汽車站對面的賓館開了一間房。但那天的自殺行動也沒有最終實施。
小星在電話里告訴記者,自殺前接到媽媽的電話,媽媽哭著說要他不要做傻事。最終小星放棄了自殺。
側面
小昆:QQ空間名字為“走過奈何橋、喝過孟婆湯”。在說說里,小昆一直在對自殺行動倒計時,有網友看見了,勸小昆收手,小昆說:“收不了了,就這樣吧。”
小成:QQ空間名字為“津川澈,長眠于此”。他引用納蘭的詞作“我是人間惆悵客,知君何事淚縱橫”作為QQ狀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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