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個農家小院、一片竹林、一輛單車、一根跳繩、一群雞鴨……這是艾滋女孩莎莎(化名)的全部世界。
莎莎的家,位于湖南省寧鄉縣流沙河鎮西南山區高山村的最深處。她在這里度過了11年的童年時光。
2006年,莎莎的母親去世。2014年7月,莎莎被確診為艾滋病。
四歲時,莎莎在家里的門上用粉筆寫下了自己的夢想——我想當鋼琴家、舞蹈家、老師和科學家。
2015年4月,父親因患艾滋病去世后,莎莎得病的消息不脛而走。在接下來一年多的時間里,她兩次被其他同學家長“趕”出校園。
最終,她只能待在家里,等待赤塅完全小學尹校長每周一次送課上門——這幾乎是她與外界的唯一聯系。
原本就沒怎么出過村子的莎莎,生活變得更加逼仄。
“大家都怕我”
去年4月的一個早上,赤塅完全小學開了一場家長會。主題是,莎莎應不應該繼續留在學校讀書。
莎莎站在爺爺旁邊,怔怔地聽家長們說她的病,講蚊子叮咬,講血液傳播。這些,她都聽不懂,但最后還是被家長的一聲呵斥嚇哭了。
有家長說:“你不能在這里讀書!”
四歲時,莎莎在家里的門上用粉筆寫下了自己的夢想——我想當鋼琴家、舞蹈家、老師和科學家。
從那個時刻開始,她感覺到孤單。“大家都怕我,無論做什么,我都是一個人。”這個11歲女孩,敏感地覺察出了一切。
莎莎最好的兩個朋友,漸漸疏遠了她。她每次去好朋友家里,好朋友的家長都會給她塞上幾個水果,讓她趕緊回家去。
5月12日,莎莎捉住剛孵化出的小雞給兩個好朋友看,自從莎莎查出艾滋病后,家里人不讓她們總跟莎莎玩。
有時候,她拿著橡皮筋找她們跳,她們都會偷偷瞄一眼家長,然后悄聲說,作業還沒有寫完,不能出去玩。
久而久之,莎莎也不再去找她們了。“一兩個禮拜我們都不會玩一次。”莎莎說著,聲音漸弱,低頭擺弄起裙邊。她懷念,以前結伴上學、放學,形影不離的日子。
在家里,她也感覺到被隔絕——奶奶為她準備了單獨的碗筷、杯子、臉盆和水桶。每晚,她只能抱著一只毛絨玩具熊睡覺。
第一次看到這些東西時,她跟奶奶生氣,“別人怕我,連你們也這樣。”哭累了,奶奶跟她解釋,她有傳染病,沒有辦法。
再后來,她也習慣了一個人睡,一個人用單獨的碗筷吃飯——她不想把病傳染給最愛她的爺爺奶奶和姐姐。
5月12日,莎莎用紅色的公筷夾菜,自從查出艾滋病后,莎莎就養成了用公筷的習慣,吃飯也有專門的碗筷。
姐姐是她唯一的朋友。每周末,從寄宿學校回家時,姐姐都會給莎莎買餅干、糖果、好看的發卡、吹泡泡的玩具。“希望她能開心一些。”姐姐說。
在家的每一天,莎莎都在期待周末的到來——終于有人可以陪她一起玩手機游戲、一起看動畫片《熊大熊二》,以及一起跳繩。
5月13日,湖南省長沙市寧鄉縣流沙河鎮高山村,莎莎在家門口看著爺爺載姐姐回家,姐姐在寄宿初中上學,只有周末才能回家。
“自己和自己玩”
在更漫長的時光里,莎莎都要學會自處。
院子里奶奶養的雞、鴨、姐姐送的玩具熊,甚至院子前面的一片竹林,都成了她的朋友。大多數時候,她坐在院子里發呆,腦子里一遍遍回放著在校園里和同學們一起跳橡皮筋、玩跳格子的場景。
但現在,她只能自己和自己玩。
爺爺奶奶外出干農活后,她一個人在家,偶爾做做尹校長留給她的數學作業。做累了,就拿出去年學校發的葫蘆絲吹一吹——盡管,她還沒學會一首完整的曲子。又或者,拿出尹校長買給她的手機,打幾盤“水果忍者”,在院子里喂喂雞鴨,收收雞蛋,或者捉幾只小雞逗一逗。
5月12日,莎莎把作業拍下來發微信跟校長尹老師交流,手機是尹老師給她買的。
每天下午,奶奶養的鴨子們排著隊回家。在整齊的隊列里,莎莎總能一眼認出哪幾只是自家的,哪幾只是別人家的。
她愛上了騎單車。單車是爸爸去世前買給她的,以前她總騎著去上學。現在,在屋子里待久了,她就推出來在院子里騎一騎。她最喜歡院子外的一條下坡路。“下坡的時候,感覺像風一樣。”莎莎說。
但一天的時間還是很漫長——早上八九點起床后,除了吃三頓飯和洗澡外,時間很難打發。有時候,要在竹林里發很久的呆,喂三四次雞,打完幾百盤“水果忍者”、聽竹林里的竹葉簌簌響上萬次,才能過去。
5月12日下午,莎莎一個人在家,她翻開本子,對著歌詞,唱起了校歌。“遇朝陽,送晚霞,學文學藝追夢想……”歌聲清脆,穿過窗欞,穿過竹林,伴著風吹竹葉的簌簌聲,飄進深山里。
只是,沒有一點回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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